来源： 深蓝观

文|方澍晨 郑洁 杨维琼

编辑|又一

3天70余例感染者。

在上一轮南京、扬州新冠疫情后，中国东南沿海福建莆田，又爆发了一轮由德尔塔病毒引发的疫情。

与扬州疫情类似的是，福建莆田也是一个人口在三百万以下的地级市，在公共卫生应急处理能力有限的情况下，遭遇了和扬州一样的疫情爆发模式：社区感染多点爆发，一经发现就是几十个感染者。

不同的是，疫情在儿童中传播成为了本轮疫情的新特点。最初被发现的感染者都是小学生，确诊的未成年人年龄均在3-12岁之间。类似于上轮扬州疫情传播链条多发于棋牌室中老年人群体，囿于新冠疫苗在国内适应症的限制，新冠疫苗在老年人和儿童群体内尚未铺开，“一老一小“群体可能成为新的传播易感人群。

近期，多个国家与地区已发生过类似的情况，尤其是在新加坡、以色列等新冠疫苗接种率处于世界前列的国家——疫情却在小学和幼儿园爆发。

因年龄限制，暂时不能接种新冠疫苗的儿童，成为建立群体免疫屏障过程中的“易感人群“。——这似乎是各国在通过疫苗建立免疫屏障的过程中，难以避免的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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隐秘传播至儿童群体的未解之谜

这次疫情被发现，是莆田当地对在校学生例行每半个月10%的核酸适时抽检时发现的。9月9日晚，仙游县总医院在检测中发现有两份样本（混采管）检测结果呈阳性。

随后，又对涉及的20名学生实施单采检测，9月10日7点，检测发现该校两名学生，是亲兄弟，检测结果呈阳性，为此次疫情首个阳性病例。在溯源中发现，从新加坡归国人员林某杰是这两名学生的父亲。

疫情传播“被发现的最早源头”林某杰，是由8月4日新加坡境外归国后，强制隔离14+7天（厦门和仙游），再加上居家健康检测7天后的第14天后——9月10日时，才被发现的新冠阳性，而之前的9次检测，都是阴性结果。

他是否是零号病人，尚未得知。多位专家表示，即便是易传播的德尔塔病毒，潜伏期超过38天也实属罕见。

香港大学生物医学学院教授金冬雁对深蓝观表示，如今，疫情溯源依旧是必要的，尚未排除林某杰是否在隔离酒店期间被感染，如果在酒店隔离期间被感染，那么需要展开新一轮密接者排查。

据福建卫健委官网数据显示，在林某杰在厦门隔离的14天（8月4日——8月18日）期间，境外输入病例一共33例，每天的病例大多是个位数，但在8月13日那天，境外输入病例（确诊加感染者），一下子飙升至12人，均在厦门市。按照防控流程，他们是在入住酒店后前几天，得到检测结果的——这意味着在隔离酒店存在多例阳性确诊病例的情况下，在此过程中被感染是有可能的。

迄今为止，此波疫情厦门市的相关感染者只有1例，更多的感染者还是在林某杰的家乡仙游县。而且大多集中在他的儿子所在学校的儿童群体——目前在已通报的64例病例中有19例年龄为3到12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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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现疫情高峰的新加坡、以色列等国家早已波及儿童

在了解国际疫情的多名专家看来，新冠病毒在儿童群体里爆发，在以色列和新加坡这两个疫苗接种率最高的国家早已出现。

林某杰的感染途径是来自新加坡还是国内的隔离酒店，尚不确定。但过去两个月，新加坡新冠疫情，在新冠疫苗接种率达到80%以上时，却迎来了一次大爆发。

过去一周以来，新加坡新增病例几乎成倍增长，在12日的新增病例中， 18岁以下的青少年或孩童则有33人。

造成这波疫情的主要原因是，今年6月，新加坡政府宣布与新冠病毒共存的战略，新加坡要走出一条不同的路，降低死亡人数，避免长期封锁。要做到这两点，疫苗是关键。

目前新加坡已经有超过80%的人口接种了疫苗，是世界上新冠疫苗接种率最高的国家之一。因此，在新增病例有所放缓的8月，新加坡开始放宽限制，包括新冠患者回家养病、陆续关闭疫苗接种中心、放宽入境政策等，逐步开始恢复正常的社会运行。

不过，限制放宽的隐患暴露得非常迅速且显而易见。从新增病例的数据可以看出，在7月20日新增病例达到了一个顶峰之后，已经呈现下降趋势，在8月23日开始却又现转折，新增确诊病例又开始一路攀升，每日新增确诊病例逐渐从一百多增加到两百多。这似乎在新加坡政府的预计之中——新加坡卫生部长王乙康曾指出，病例迅速激增是打算与冠病共存的必经之路。

而且在本轮疫情中，一个非常明显的现象是，未接种疫苗的儿童和老年人的感染概率正在增加，在死亡病例中，没打疫苗的年长者也占据了大部分比例。而且不仅12日的新增中有这一趋势，此前在9月8日到9日两天中，新加坡已经有60名11岁以下的儿童和14名12～18岁的青少年确诊感染新冠。

在台湾，最近出现一波幼儿园群聚感染事件。截止9月12日，有27人确诊，其中包括10名就读于同一幼儿园的儿童，此外是他们的老师、家人、邻居等。当地媒体评论称，因不易保持社交距离、无法要求所有幼儿时刻佩戴口罩，幼儿园在疫情防控中是个高危群体。

自6月以来，以色列新增病例不断攀升，到9月初甚至达到日均新增上万例。在未接种疫苗的人群中，尤其是儿童群体，感染人数激增。

欧洲近期也有类似情况。“学校在感染性疾病传播中，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场所。目前欧洲国家暑期结束，学校开学后，学龄儿童中新冠感染确诊数急剧上升，已经成为各年龄段中最为严重的人群，也是疫情反弹的最重要原因。”杜伊斯堡-埃森大学医学院病毒研究所教授陆蒙吉介绍。

9月7日，《美国医学会期刊》网络开放版（JAMA Network Open）发布了一则关于研究结果，分析了0-9岁以色列儿童感染新冠的情况。

研究将数据分为两个阶段，其中第一阶段是去年8月至10月，第二阶段是去年12月至今年2月的Alpha病毒流行期间。在第二阶段，以色列正在大规模给成人接种疫苗，但传播率仍然持续上升。

研究指出，在第一阶段，只有7.5%的感染由0-9岁儿童传播，但在第二阶段上升到15.7%，提高了一倍。不过好消息是，第二阶段的儿童住院率下降了。

这则研究在结论中提出，应预想到儿童在学校和家中传播病毒的情况，并采取相应防控措施。

“至今的研究表明，儿童感染后出现重症的几率很低。”陆蒙吉总结。从公开发表的论文来看，儿童感染后，大部分是没有症状的。1-4岁的儿童的感染死亡率是0.3%，而5-17岁的感染死亡率是0.1%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，5-17岁儿童的新冠流行病风险是和流感病毒感染风险相当的。

不过，病毒产生变种后，感染率提高。无症状或轻症的儿童，更有机会将病毒传给成人或老人，造成防疫破口。

只让成人注射疫苗来达到免疫目标，并不现实。让儿童接种新冠疫苗成为迫切需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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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童接种需要考虑哪些因素？

在中国，科兴与国药的疫苗都已获准紧急用于3-17岁人群。不过，目前还处于推行的最初阶段：组织12岁以上青少年接种。

3-12岁儿童的接种还是空白——这也是此次福建莆田疫情被感染的群体。

在多个国家，12-17岁青少年的接种正在推行。但12岁以下人群的接种还比较少见。

已对全国大量人口提供加强针的以色列， 6月开始为12岁至15岁人群接种减量的辉瑞疫苗。患有过于肥胖、严重慢性肺部疾病、神经发育障碍等严重慢性疾病的5至11岁的儿童也可接种，不过最终决定权属于孩子的父母。

陆蒙吉介绍，德国推荐给12岁以上的儿童接种新冠疫苗，目前给5岁以上儿童接种的疫苗正在审批阶段，用的是减量的mRNA疫苗。

“总体来讲，给儿童接种需要严格审查。主要是新冠病毒感染对儿童影响较小，接种要基本排除副作用，否则难以通过。”他分析。

如今，辉瑞疫苗已获得美国FDA紧急授权，可供12岁至15岁青少年接种。据路透社等媒体报道，在美国，辉瑞疫苗可能在10月底前获得给5-11岁儿童接种的授权。

几个月来，美国儿科学会一直在游说美国FDA批准针对12岁以下儿童的新冠疫苗。该学会会长在8月初致信美国FDA代理局长时提到，“我们认为，德尔塔变种毒株的增加改变了儿童疫苗授权的‘风险-效益分析’”，因此尽早为更多的儿童接种是明智的。

不过，该会长同时指出，还需要密切关注安全性和有效性数据，以便及时做出调整。

除了等待疫苗外，儿童作为易感群体可以如何应对？

德国政府表示，停学不再成为抗疫措施的第一选项。德国目前规定学校每周进行两次检测，及时隔离感染者，并且执行各种卫生管理措施，尽可能降低新冠病毒传播率。

新加坡教育部向所有小学生发放了自助检测仪，要求家庭自测新冠病毒。此外，新加坡教育部长还呼吁，家长不要在孩子身体不舒服，或是家庭成员被要求隔离时，仍然让孩子上学。此外，学校也会继续维持严格的安全管理措施，如戴好口罩、维持良好个人卫生等。小学的课程辅助活动也将继续暂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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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家预测：福建疫情一个月内能结束

“在起初发现的2周，感染扩散的速度会超过检测发现的速度，现在谈拐点还为时过早。”谈及本轮拐点，汕头大学病毒学客座教授常荣山向表示。而疫情见底的预测，常荣山的态度比较乐观，他认为不需要一个月，18-22天就可以见底。

对于福建疫情未来发展的整体判断，金冬雁持类似的态度“经过一段时间后，莆田本身的疫情在我们看来还是能够受控的，他认为，经过全员核酸检测后可以判断感染范围有多大，”对疫情的防控上，还是应该有信心，我们还是能够把它控制住，而且目前疫情基本上还是局限在儿童群体“。

虽然儿童感染新冠病毒，极少产生重症，但如果传染给家人，尤其是有基础疾病的老人，会造成老人危重症或去世。这是多位专家最担心的后果。

因此，如何建立“一老一小”中的防线成为必须考虑的重点防控议题。首先，专家们建议老人一定要赶紧打疫苗，而且如果接种完两针后，要尽快给他们接种第三针。其次，快速在儿童群体中铺开新冠疫苗成为一些专家认为的应对方式。

“小孩的接种年龄也应该适当下调。”金冬雁表示。

除了接种新冠疫苗外，抽检、隔离也成为被动公卫防控的选择，由于儿童聚集性强，在学校的防控显得尤为重要，定期的检测，避免聚集性感染，聚集性传播是重点；定期检测，家用的抗原检测，在学校的核酸抽样检测，早发现，早隔离，就避免了聚集性传播。

金冬雁认为，虽然此次莆田疫情破防，但“每半个月对10%的师生，进行核酸适时抽检”是学校防疫一个非常先进的做法，他建议这种做法在国内推广。

儿童成为易感人群，不仅在新加坡、以色列等广泛接种疫苗后选择开放的国家，成为必须面对的现实，而且也将会成为此阶段选择严格防控的国家，必须重视的一个趋势。